“皇上哪裏的話，皇上分明是知道，喬大夫一心一意為了你好，所以即便有什麽，也都會以寬宏待人的角度去看，喬大夫，你今天可算是走運了，這件事若是別人提起，皇上必定是要雷霆大怒的呀。”

李公公這麽一說，倒是明裏暗裏定了基調，皇上必定不能太過責罰，才能彰顯他寬以待人的大度。

喬汝寧連忙說，“民女知道，只是一時心急，忘了這裏頭的利害關系，還請皇上體諒。”

葉雍停頓了片刻，說道，“後宮與前朝從來不能相互幹涉，以後你與子朝成親之後，在這方面必定有所領會，今天，你算是觸了皇宮的大忌，只是朕念你是初犯，不對你多加懲罰。”

喬汝寧聽了，心裏頭雖然帶了一些不愉快，可還是要跪拜謝恩，“是，皇上。”

這個話題過了，喬汝寧也不是沒話找話的人，稍站了一會兒，也就告辭，今天也奇怪，皇上竟然讓李公公帶他出去，一直到養心殿的門口，公公才開口說話，“我看你真是糊塗了，剛才和你使了這麽多的眼色，你都視而不見的嗎？”

喬汝寧這才轉了語氣，語氣中帶了許多的真誠，“我當然知道公公的本意，公公為我好，我感激不盡，只是剛才說的那番話，何嘗不是為了皇上好呢？”

“是不是為了皇上好，可是由不得你空口無憑的，之前三皇子來過，如今你又來，你難道不怕皇上心有芥蒂嗎？”

習音在一旁遠遠站著，看到公公這番表情，心裏頭也有幾分了然，他原本就不讚同喬汝寧摻合這一趟渾水，可是喬汝寧一意孤行，如今落得這樣一個下場，習音心裏頭怎麽可能高興呢？

喬汝寧倒像是不以為意，語氣裏面卻多有虔誠，“多謝公公指教，我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和地位，怎麽可能與三皇子有所牽連呢？我是從醫學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，至於皇上要怎麽想，倒不是我能夠左右的了。”

“好了好了，你回去吧，這件事情也不要再提，如今就只能祈禱，皇後娘娘還沒有收到這個風聲。”

喬汝寧聽了，眼角閃過了些許狡黠的微笑，“皇後娘娘此時該是自顧不暇，宮裏頭不是多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嗎？”

公公眉眼挑起，帶了淩厲，“你是越來越放肆了，難不成以為在我面前，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說話嗎？”

喬汝寧當然知道，這位公公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，從一開始，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，便是他義無反顧地為自己開脫說話，如果不是因為清晰的利弊分析，他未必不敢這麽做。

既然如此，索性就將他當做自己人，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呢？反正宮裏頭的事情真真假假，假假真真，到了了，不過是利益作祟吧。

“你看看我這張嘴，每次遇到公公就喜歡胡說，公公千萬不要介意，改日我給您開個良方，必定保證您千秋萬代。”

“我看你可真是個藥癡，尋醫問藥倒是很有本事，可這遣詞造句呀，還是得多下點功夫嘍。”

“要不怎麽說術業有專攻呢？什麽事情都得過問公公才好呢。”

說完，他看了看遠處，李公公也不再多做言語，揮了揮手，說道，“去吧。”

等到喬汝寧走遠了之後，李公公才連忙回身，來到了皇上的身邊，說道，“皇上，奴才已經將他打發走了。”

“剛才在外頭喋喋不休什麽？”

葉雍一邊說，一邊端起茶盞，他向來喜歡鐵觀音的，喬汝寧有一句話沒有說錯，他的心火旺盛，即便是喝鐵觀音這樣清涼的茶水，也沒有辦法消除從頭到腳的那一份怒意。

皇上輕而易舉就將一個戰場上的女子攬回宮中，單從這一點說，他這個後宮之主就沒有將自己這個皇上看在眼裏，也許這麽長久的日子過去，皇後早就忘記，如今他的榮耀是由誰贈予的。

現在葉子朝和喬汝寧都來請示，若不是串通一氣，那就說明他們兩人都十分會洞察心機，在這個時候為自己找一個臺階下，不就是為了助自己成事嗎？

這麽想著，他的嘴角也漸漸柔和，李公公又何嘗是個省油的燈，聽到皇上的語氣早就溫和，便笑道，“奴才是看那個姑娘太蠢笨，實在有些過意不去，便多嘴說了兩句，皇上不要見怪。”

“朕怎麽會見怪呢？你倒是說說，如何教訓得他？”

“教訓兩個字奴才可是不敢當的，他是皇上您最得力的助手，奴才有幾個膽子能夠教訓他呢？”

“放肆，你是不知道，朕心裏頭有多討厭他嗎？”

皇上說著，將茶盞放下，只聽得咣當一聲，好像是晨鐘暮鼓，能夠重重地砸在人的心頭上。

“奴才只是在想，若是換旁人，今天可就不能豎著走出這個大殿了吧？”

說完，李公公又自己掌了嘴巴，“瞧奴才這張嘴，奴才該死。”

“知道自己該死，左右也該惦量一下，只是既然叫你說，你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，不也好嗎？”

李公公這才笑道，“奴才只是在想，這個姑娘雖然蠢笨，可是有意無意，也為皇上指了一條明路。”

葉雍並不說話，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，在只有兩人相處的情境之下，言語上卻沒有什麽好講究的了，說來也對，他最近被沈康佳攪得心頭怒火，若是有薛玉言來加以平衡，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。

“你是指，若是把薛玉言也調到秋獵圍場之上，也許能夠中和？”

這樣的疑惑，皇上從前都不會有的狀態，他向來說一不二，呼風喚雨，可是今時今日在見了葉子朝和喬汝寧之後，心頭似乎真有些動搖。

“奴才正有此意，也許皇上也有此意吧。”

李公公試探道。

“這倒是沒有什麽不可，明天讓太醫院的人去，給薛玉言好好把脈，成或者不成都來給朕回個話，朕倒要看看，喬汝寧有沒有欺瞞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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